音樂人遊記:冰島體會
一向崇尚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但就不太喜歡遊學團,尤其近年各式各樣「遊學團」其實已經成為「氹細路」集團的賺錢幌子。
今次趁學生忙於年終大考,和幾位暫免教學工作的音樂人環遊冰島。冰島面積不算大,但也有一百個香港般大,而且蘊藏鄰近幾個星球之中最極端的地貌——所以成為美國太空總署訓練太空人和太空科幻電影拍攝場地。對地球人來說,那裡空氣清新、水源乾淨;有上次冰河時期殘存的冰源,也有幾十個活火山,爆發起來,是真正的一面天堂一面地獄。
壯觀的自然環境下,藝術作品亦非同凡響,冰島作曲家李維士(Jón Leifs 1899-1968),創作了一首被譽為「史上最響」的交響音樂,描述當地一座火山Hekla爆發時的景況。以二十世紀創作來說,這樂曲其實很有條理,有精湛的管絃樂配器,把交響樂團的音色對比發揮得淋漓盡致,全曲大約10分鐘,在第三分鐘時,張力已超越李察·史特勞斯(Richard Strauss 1864-1949)的阿爾卑詩交響曲(Eine Alpensinfonie),隨後7分鐘的音樂,實在非筆墨所能形容,還是留待大家發掘;音響Hifi試機,也可考慮可以跳出「1812」和馬勒的框框;只可惜錄音不多,即使身處冰島,一時間也不容易找到錄音。
冰島的教堂,大多置有一部外型設計先進的管風琴,而且禮堂內也預留空間闢作表演場地,宗教與世俗演出兼而有之,環境因素下,風琴演奏算是比較盛行。風琴聲音看似統一,但其實又極其細緻多變,每首樂曲在不同演釋下,具有非常大的可塑性。時常叫喊中央集權一統天下的千人一面東方民族,恐怕難以理解箇中邏輯。
有限天然資源的環境下,冰島人做事方式,非常有效率,很能夠在限米煮限飯情況下,交出最佳成績,近年足球運動發展得很好,國家隊贏盡世界球迷的心。音樂方面呢,國家在幾間大銀行瀕臨破產的日子,也艱難地在首都建成了一座新音樂廳;此建築物外型非常獨特,全以凸面玻璃鋪裝而成,無論反射自然光(夏日時有很多),或冬天長夜時射出七彩霓虹燈倒映,猶如一座戶外萬花筒般光影變化萬千。
然而,冰島首都Reykjavík(普遍中譯作雷克雅未克,實際讀如「威克域」),「只」是一座二十萬人的都市。香港這裡,說好的大埔大會堂,規劃了近四十年,仍未見蹤影;八十年代初,殖民地政府以人口未達預期為由,只預留了地皮,而並未撥款興建。大埔的文娛表演場地,只是與大埔官立中學共用同一個禮堂;文化節目進行時,這地方叫大埔文娛中心;公開考試期間,就稱作試場Q1851。
如今大埔人口已逾卅萬人,這折衷措施,卻要一直持續至今天,甚至文娛中心的「母體」大埔官中,已於幾年前被殺校,文娛中心卻一直「暫時性」存在。
政府沉迷基建,豪花公帑換來幾個「都市象徵」,小至十七億一條天橋,大至千億銀河高鐵,「未見其害而先見其利」者,莫過於一眾工程公司。之前有建築界分判商公開指責議員批款過慢,導致建築工程未能上馬,影響生計云云。納稅人集資公帑,不是用來養工人。而建制派一黨,事事開綠燈,慷他人之慨以政府稅收,養熟一班受嗟來之則的既得利益者。建制派立法會議員之中,不少就如財務委員會主席陳健波之流,完全沒有為庫房好好守門口。去年立法年度共批出2514億港元,是上一年度的三倍有多;而香港普羅市民生活卻因樓價持續上揚帶動通脹而百上加斤。用了大量公帑,市民生活卻沒有改善,財產只是持續流入小眾人士手中。
對於表演藝術行業來說,政府批出用作支持文藝發展的資金,也未見到位。西九文娛藝術區工程一再出現負面新聞,分判商經營不善導致欠薪,管理局竟然私下批款助解財困。
飯來張口的人,喜歡政府養人民的大鑊飯制度,不妨重開社會福利署的九龍廚房;我寧願公帑日日派飯,養飽一群製糞工作者,好過起一堆大而無當的石屎建築。糞便尚且容易處理,漏水石屎純為都市廢物。
胡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