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人專欄:Bass腦】變成Bass手是怎樣的一回事?-Barry Lam 林澤龍

O 2016/05/19    瀏覽: 11534 次

【樂人專欄:Bass腦】變成Bass手是怎樣的一回事?-Barry Lam 林澤龍


以我觀察,眾多樂手之中,供求最失衡的應該是bass手。以前我用爵士結他演奏的時期,也經歷過「長期缺bass手」的情況,甚至一度令我積極在音樂上想擺脫對bass手的依賴,而彈奏七弦結他(多了一條低音A)。幸運地,我三年前開始迷上低音提琴,並開始了以bass演奏的生涯,算是結束了這段長期缺人的日子。

 

「轉職」演奏bass的主要原因,是因為在某大琴行彈過一枝價錢相宜的電低音提琴(Electric Upright Bass),很喜歡彈奏,問過女朋友意見後,就買回家自學了。或許當時潛意識有「做bass手可以很受其他樂隊歡迎」的想法,但我意識到的是一種「契合」的經驗。當時拿起那枝電低音提琴,勉強摸索了音準,彈起了bossa nova的節拍,一下子覺得身體演奏的感覺變得完全不同。結他可能是用手指加上手臂發力彈奏,而低音提琴就需要全身的參與,一下子整個身體都投入了節奏的脈搏當中,是一種奇妙的經驗。我人生之中有幾次關鍵的轉捩點,都是因為一個短短的體驗,產生了一種「我很想這樣」的直覺,很快就下了影響人生的決定。三年前的那一次,也是這樣。

 

學習彈bass之後,有幾方面出現了很深遠的變化。首先是我和其他樂手的關係,競爭感覺好像少了很多,可能因為我知道bass手的價值在於你的伴奏能力,而非彈即興旋律的能力,我主要的工作就是要令上層聲部的樂手有良好的基礎可以舒服地演奏,所以我沒有必要與其他樂手爭奪「幕前的榮譽」。而且,因為bass手可以在樂隊裡獨佔一個低音聲部,結他手或琴手通常留空這個音域,我就好像獲得了更大的音樂上的私人空間,與其他樂手的音域互不干涉,但又可以維持某種音樂上的合作關係。這種關係轉變之下,好像與音樂上的朋友關係更融洽。

 

第二個轉變,是因為bass手的伴奏的比重較多,會覺得「只要紮實地做好伴奏,不需要費腦筋想花巧的事」,反而會覺得輕鬆了不少。那種輕鬆不是指練習上的刻苦可以減輕,而是精神上對於「維持新鮮感」的壓力會少很多。以一幢高樓大廈做比喻,結他手或其他較高音的樂器,就像露出地面的部份,而bass手就像是陷入到地底的樁柱一樣,不同大廈的外形及室內可以有很多變化,可能要講求很多創意和獨特性,但樁柱的差異就會少很多,講求的反而是紮實有力。這表面上單純變化少的樁柱,卻有根基的重要性,是要用心做好的,否則是很容易撼動整座大廈的安危。爵士bass手所造的樁柱,很多時就是那些低音譜上看似簡單的四分音符。如何在樂隊之中,以簡明的音符維持基本的節奏及和聲,是要下苦功的技藝。然後要令bass的部份「swing」起來,為樂隊供給生命力,這就需要很多時間的浸淫,在大師的作品中取經。

 

第三個轉變,是讓我多了很大的享受──開始喜歡聽低音的部份。爵士樂的bass就像是樂隊的脈搏,一下一下規律而有活力的心跳,托着整隊樂手在音樂上前進。近來再聽Miles Davis的《Kind of Blue》,當中的bass大師Paul Chamber那深沉有序的低音(文末音樂裡的bass手),聽着很有奇妙的感覺,好像火車頭一樣拉着你穿梭音樂一樣。慶幸我有些挺好的器材,可以較完整地表達低音的音色,享受可以變得更完整。

 

最後,彈bass給我一個很大的好處,就是可以和更多比我優秀的樂手合作(市場實在太缺人),好像可以在音樂路上再走前多一點點。很可惜因為屋企實在太細,我還未可以擁有一枝低音大提琴,還未可以好好練習發出良好的原音音色。

 

(配圖是我在實現會社的一次表演,感謝Wesley Ho在當時拍下)




Barry Lam 林澤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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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澤龍 Barry Lam

香港爵士低音提琴手及低音結他手,師承於孫立功先生(Teddy Suen)及葡萄牙爵士樂大師Zé Eduardo,熱衷爵士樂導賞及教學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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